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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不見的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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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記得十多年前初到神岡基督長老教會,參加青年團契時,主理的君安邀請我們分享自己當年遇到最特別的人,當時我說「楊牧師」。楊牧師在我深陷身心症煎熬之時,曾帶我到他悉心照顧的生態農場接觸大自然。進入農場後,他邀請我原地坐臥下來,笑著引用詩篇23篇對我說:「哇,你看!祂使我躺臥在青草地上,領我在可安歇的水邊。」牧師的舉動讓不曾明白聖經該如何實踐的我大為震撼,原來信仰的實踐是能夠如此觸動人心,使人得安慰。時至今日,牧師依然是我在信仰道路上的重要的典範。   在授職感恩禮拜中,身為主角的楊牧師同時擔任詩班指揮。雖然他說自己眼睛花了,已經沒辦法同時看譜又看詩班,但正式演出時,我看著他使用自己全身的力氣,指引著我們演出的起承轉合。指揮時什麼話都沒說,然而當我們的眼神交會之時,卻又感覺好像已經道盡一切,牧師手指就好像牽著一條隱形的線,引著我們走出深深的幽谷以及美麗的高山。頓時間心中一股暖意浮現,同時也勾起了我和父親的回憶。   大學的登記分發在八月時放榜,我幾經轉折從私立光華高工考上彰化師範大學,懷著興奮的心情趕緊傳了簡訊給父親,告訴他這個重要的消息,並且把這個訊息當父親節禮物祝福爸爸能夠開心。我的爸爸是位嚴厲且寡言的退伍職業軍人,他不會寫手機簡訊,所以不久後我接到來自爸爸的電話,爸爸告訴我說他收到了,表示已經知道。是的,我們之間的對話就是這麼簡短,但我隱約之間,彷彿也感受到爸爸的喜悅的心情。   開學前的親師座談會,爸爸坐在最前面的座位,我在他身後默默地看著他瘦瘦的身影。校長問候各位家長時,全場稀疏的幾聲回應,唯有我的爸爸突然聳起肩膀,氣運丹田,好像軍人回覆長官精神模樣地大聲回覆:「好!」頓時間我鼻頭一酸,眼眶盈著淚。也許爸爸是不會表達的人,但他內心卻是如此驕傲著,用了他自己最好的方式來回應著他的自豪。   是啊,我們人與人之間的情感,有時就像是那條看不見的線相互牽引著。就如同我與父親,雖然我們什麼都沒說,卻總能依稀感受到父親他內斂的方式表達關懷。如今父親雖然已經離開,但心中的那條線仍不時牽引著我,總在不經意間,讓我想起他用他的方式對子女的愛。也願我們最後再相聚之時,換我能夠驕傲地跟爸爸分享著我經歷的精彩故事。   「耶和華是我的牧者,我必不至缺乏。他使我躺臥在青草地上,領我在可安歇的水邊。他使我的靈魂甦醒,為自己的名引導我走義路。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谷,也不怕遭害,因為你與我同在

黑狗 - 關於恐慌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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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傍晚,騎著摩托車進了隧道,突然又感受到一股強烈且窒息的黑暗將我籠罩,頓時間我感覺到心跳加速、呼吸困難、全身發顫...,尷尬的是在這車水馬龍隧道內,突然停下車來是一件危險的事情,於是我老練減緩車速,按耐著快要失控的自己,緩緩駛出隧道。   沒錯,我大約在十多年前確診了恐慌症。   第一次發作的時候,伴著睡眠呼吸中止併發,當時我從深夜中驚醒過來,全身盜汗,大口喘息,感覺自己就像是風中殘燭,敏感又脆弱。大半夜裏,我是隻失控的無頭蒼蠅,留著眼淚尋找著救命稻草,卻一無所獲。我害怕地從房間逃到大街上,街上杳無人煙,只能望著被烏雲遮住的月亮喘息,最後精神與身體都感覺到深深的疲憊時,再回到寢室休息。我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,也不想讓人看見這樣的自己,我曾經試著向身旁的朋友表達我的處境,但遺憾的是並沒有得到理解與同情,取而代之的是困惑與情緒的字眼,漸漸的我遠離了人群,把自己封閉起來。跑遍了所有醫院診所,醫生都說看不出任何毛病,直到剩下最後一個可能性——精神疾病,而我,完全無法接受自己有精神病的事實。   偶然一次機遇,我讀到了前英國首相邱吉爾的故事,邱吉爾曾自述:「心中的憂鬱就像隻黑狗,一有機會就咬住我不放。」我很難想像一位偉大的英國前首相,歷經了多次戰爭,且具有傑出領導力與影響力的他,竟然有(或者說:很有可能)抑鬱症的精神疾病問題。我開始接受了醫療輔助,並且得到教會的團體支持,漸漸地重新獲得健康的身心狀態與人際關係。   為什麼上帝會讓我得到這樣的疾病,我不知道,但此刻的我獻上了感謝,感謝上帝讓我如今仍然能夠在這個地方和大家分享我的故事。對於無法理解與同情的,我給予尊重並不予期待;對於能夠理解並對我付出關懷的,我獻上感謝並且深深地珍惜。此刻我在這裡淺談自己內心中的刺,也殷切期盼面臨到類似困境的朋友,能夠從這段淺短的分享中,得到一些安慰和支持。 「哀慟的人有福了,因為他們必得安慰;  憐憫人的人有福了,因為他們必蒙憐憫。」- 馬太福音 5:4、7 ==================== #AI生成圖面 請容我邱吉爾說的黑狗來比喻恐慌症。 勇敢不是毫無畏懼, 而是在困境中仍然突破前進。 願心中有黑狗的朋友能夠認識自己的黑狗, 願走在隧道中的人們能夠堅持勇敢向前行。

農服之歌 回憶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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農服之歌 回憶篇 詞曲:陳佳正 Play:C Key:F Capo:5 |C Em | 田野之間 營火微光 |F G | 我想起過往 年輕的開朗 |Em Am | 農村襯衫上 不退色的黃 |F Fm  | 我靜靜地聽著 還跳動的心臟 |C Em | 河邊春夢 雨夜花紅 (閩南語) |F G | 你是否也曾 在黑夜裏徬徨 |Em Am | 深陷回憶中 熱情和奔放 |F G   | 那段光輝歲月 是永遠不忘 |F G |C | 走過了無盡遙遠的他方 |F G |C | 看過了無數的星星 和月亮 |F G |Em Am | 是否經歷過人情冷暖 青春歲月長 |F G |C | 夥伴有你在的地方 是故鄉 #農村服務隊 #FARM #彰化師範大學 #農服之歌 ====================   「佳正,如果要再寫一首農服之歌,你覺得可以再寫什麼?」即將卸下農籌身分的長承,在薪火相傳的空檔時間悄悄地問我。   學生時代的農服,就像是一艘滿載著我無數珍貴回憶的小船,船上充滿了點點滴滴的寶藏,已經在時光的洪流中靜靜積累,深藏於心。每一次回到這個特別的地方,我就彷彿穿越了時光,再次踏上那段風花雪月的旅程,沉澱已久的情感再次被翻攪著,猶如波光粼粼的湖面,映出一幕又一幕的歲月痕跡,看著這些畫面,讓我久久不能自己。回到家後捧著勛賢送我的吉他,木質調的吉他就像木訥卻溫暖的他一樣,即使話不多,仍然是一位真誠的陪伴者。我輕輕的撥動著琴弦,心境猶如夜空中的

回憶的旋律 - 彰化師範大學 農村服務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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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來呀來 我的朋友  一起來 關心這個地方」   農服之歌成熟篇的旋律再次縈繞在我的心頭,參加了113冬令農村服務隊第一集,結束回到家已經是深夜,身體雖然是疲憊的,但躺在床上卻有一種不敢入睡的心情,不曉得為什麼,就像是擔心睡著之後,醒來會發現又是一場夢。   時隔一年,這次回來彰化師範大學的農村服務隊參加了一集,又一次擔任小隊輔研習的授課老骨頭。研習課結束後,有好多老骨頭都回來關心這個地方,除了跑過112冬令的夥伴是我第二次見到面之外,其他所有的老骨頭和夥伴們對我來說都是第一次見面的生面孔,話雖如此,大家依然都像是自己的弟弟和妹妹一樣親切,和我說著自己那聊不完的農服故事。   宜真上完肢體開發研習課之後,跟敏絮在老幼會挖出了自己埋藏許久的時空膠囊,其中一張寫著「農服不能亡!」想起前幾分鐘我們才在聊著農服舉辦的全校性迎新-愛之才藝,因為受到疫情衝擊而停辦了好一陣子。宜真冷不防地說了一句:「還好當時沒有寫小愛不能亡。」完全一針見血,卻也惹得我哈哈大笑。宜真說在老幼會有一股神奇的魔力,好像就是在這邊靜靜地待著,要待多久也沒關係。我也有相同的感覺,這種感覺就像是回到了家,留下來,完全不需要任何目的。   冠婷已經卸下農服組長的職務,她對我說農服之歌的是看著我的錄製的教學影片學習的,自己在農服學了好多東西,有些學習到的東西帶回到自己系上用,不過有時候還是感覺農服的夥伴更積極一些,一個人可以抵六七個人用。現在要準備英語系每年一次的盛大活動-大英劇,讓我也不禁想起我英語系的好夥伴Emily,英語系的夥伴真的就是優秀。   芝毓這次一集回來擔任值星官。長承對我說:芝毓過去還有經歷過四個晚會的時代,但因為種種因素,農服開始縮小編制,晚會漸漸變成三個,到現在的兩個晚會。芝毓在薪火相傳的時候問我:「佳正,以前薪火相傳的儀式也是像這樣子嗎?」活動中心的頂樓此時已經裝上太陽能板,在頂樓辦薪火相傳的往事只能追憶。想著自己過去跑農服的日子,每一期組長傳承農服的薪火,直到迄今相隔十多年的薪火,傳到每一位組員手上,莫名感到鼻頭一酸,芝毓對我說也許是因為覺得感動吧?我想也是,這裡畢竟乘載了太多的回憶。   盛馨跟我聊到自己目前在中正大學讀碩士班,回想起自己在跑農服期間因為受到疫情的衝擊,導致社團面臨到了一些危機,當時後在做決定時內心所受到的煎熬,以及夥伴芝毓對他的鼓勵與支持,讓他做了一個勇敢的決定,讓

阿公的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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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阿公笑著用閩南語說:「佳正彼時還細漢,叫伊拿襪仔給阿嬤洗,來來回回幾若擺,攏提毋著,聽毋台語。」     我也笑著說:「彼時我也聽毋什麼是弓蕉跟煙腸。」     阿嬤挽著我的手,看著我輕輕地說:「好佳哉這馬聽有,會講咱這个話。」讓我感覺很暖心。    現在家庭教育大多都是講華語,父母很少跟孩子講閩南語,所以小時候的我每次回嘉義,跟阿公阿嬤講閩南語都會鬧些笑話:阿公叫我拿襪子給阿嬤洗,我拿了抹布,又拿了鞋子,就是聽不懂什麼是「襪仔」。幸好在大學時參加農村服務社,練習講了很多閩南語,後來又到神岡長老教會學習了白話字,才跟閩南語連結,也變得比較會跟家裡的阿公阿嬤對話。     看著阿公阿嬤、大小姑姑、叔叔、姑丈…等長輩們聊著他們的兒時回憶,說到自己小時候怎麼樣頑皮:偷削別人家的甘蔗只為了要燒灶、調皮時被阿公在柚子樹下修理、阿嬤一直噹阿公說沒良心打小孩、姑姑笑著緩頰說那時候都是為了家庭好…。看著有說有笑的長輩們訴說自己童年回憶,眼神閃爍著孩子般的光芒,彷彿看見他們回到童年的時光,那樸質純真的模樣。     我問阿公:「我們神明大拜拜是多久一次?」     阿公說:「一年一次,都是在農曆的四月二十三日。其實回來吃什麼也不是那麼重要,大家回家的交通費怎麼算都不划算了,只是我們尊重我們祖先的信仰,透過這些活動咱的子孫們聚在一起,來表示我們的孝道而已。」     多愁善感的阿嬤突然說到:「如果你們阿公跟我老去了,你們這些子孫不知道要回哪裡去。」     二姑姑理直氣壯的回應阿嬤:「當然還是回來這 ( 我們的家 ) 啊!不然是要去哪!」惹得眾人一陣笑,頓時也忘記了阿嬤突如其來的憂愁。       夜深人靜的時分,阿公的話依然在我心頭迴盪著。吃什麼喝什麼根本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們的心意,還有願意回家團聚的一家人。  

候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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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一位新來的同事,因為初來乍到,沒有搭過接駁車,等待的過程中,神情不安地問著我們:「到公司是要搭這一班車嗎?我很害怕自己錯過接駁車… 。」   已經是公司「老鳥」的我們,堅定且有信心的回應這位新同事:「放心,雖然第一班車很多人搭,發車的時間也早,但等等我們要搭的第二班車,會比第一班更早直達公司,而且絕對不會遲到!」。   耶穌曾教訓多瑪,說:「你因看見了我才信,那沒有看見就信的有福了!(約翰20:29)」藉由這次幫助同事的經驗,讓我回想起自己的信仰。的確,我也是一位小信的人,人的一生能有幾次機會讓我們親眼見到耶穌?即便如此,耶穌給我們的應許,竟是「未見而信的有福」。   信,必定會引導我們的人生,走往那所應許的方向。   看著同事雖然懷著忐忑的心,卻因為我們提供的資訊而選擇相信,如期抵達公司。或許,我們在返往天家的路也是如此,雖然路是窄的,尋見的人少(馬太7:13),然而身為基督徒的我們,因著上帝的慈愛而相互勸勉,在這條路上我們並不孤單,直到往返天家。   「原來我們不是顧念所見的,乃是顧念所不見的,因為所見的是暫時的,所不見的是永遠的。」-歌林多後 4:18

潔淨與否

  在氣喘吁吁的登山步道上,身後傳來了一聲問候:「欸,陳佳正!你還有再去教會嗎?」我的好友問道。   「有呀,今天是禮拜一,昨天禮拜天我才上教會做禮拜。」我上接不接下氣地回應。   好友興致使然,接著問:「那你吃血製類的食物嗎?有一個人一樣信基督教,可是他不吃欸。」   我不假思索地回應道:「吃啊。我很常吃!」   這在基督教已經是爭論兩千餘年的議題。在舊約的摩西律法時代,的確有白紙黑字紀載,只許人食用肉,不許人食用血(創9:4);然而在新約時代,使徒保羅卻又說:「凡物本身沒有不潔淨,上帝的國度不在於吃喝,而在於公義、和平與喜樂。(羅14章)」由此可見,萬物本身並無不潔,而在於你怎麼相信。   我正思索著要怎麼把這前因後果用最簡單又輕鬆的方式陳述。好友調侃道:「阿,所以是有人沒有認真讀聖經嗎?」   我大笑道:「沒有啦,只要心裡平安,吃或不吃,都是平平安安的!」   「凡事都可行,但不都有益處;凡事都可行,但不都造就人。(歌林多前10:23-24)」我心想著這段話,只盼我口能說出造就及幫助人的話。也許今天某某某因為堅信上帝舊約的教導,且奉行之,心底衍伸而出的平安,那就是真實的平安;若某某某因為心底相信上帝所創造的萬物本身都是潔淨,且吃什麼,喝什麼都懷著感恩的心,那衍伸而出的平安,也必定是真實的平安了。   或許我們不必花太多時間在「爭論」該吃什麼、喝什麼,而是多一點時間彼此「關懷」,那麼上帝那平安、喜樂且又公義的國度,就臨到我們中間,在地上猶如在天上了。

連名帶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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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戴爾·卡內基(Dale Carnegie)曾在他的著作中提及:「名字對任何人而言,都是最悅耳的聲音。」稱謂依據人與人彼此之間的情感,大致分為三個層次──第一種連名帶姓,主要用在不熟悉彼此、或者有一種上對下(像是老師點名)的關係;第二是稱呼名而不帶姓氏,主要是普通友誼關係使用;第三種是綽號,通常是屬於較親密的友誼,以及特定人群關係中,才會給彼此熟悉或專有的稱謂。   連假前一周,臉書收到一則訊息,寫道:「大坑爬山嗎?中午先吃飯。」的消息。想到有些人是大學畢業後就沒有再見到面,心中一股義不容辭的情感油然而生:「好啊 +1 跟爆!」我說。   心情總是有些忐忑,畢竟有些人已經將近十年沒見面,自己的模樣在當完兵後,體重也從五十幾公斤變成八十幾公斤,內心深處難免有點排斥,不希望被大家看見這樣的自己。但當我想起自己父親在軍中要好的朋友們,最後跟他的久別重逢卻是在自己的喪禮上,叔叔伯伯們的悵然的模樣,我便告訴自己:「我不想要這樣…。」   終於和大家見面,我意識到自己已經錯過太多,接下來的我不想再錯過。在轟隆聲此起彼落的快炒店中,我們彼此寒暄,隨後聊著誰誰誰在哪買了房,誰誰誰買了新的車,用餐結束後還相約看夥伴新買的車。到了大坑六號步道,我們笑著問道彼此究竟為什麼大學時期的服務隊集訓,都要去爬八卦山,還那麼不害臊的唱著農服之歌清純篇。然後是一連串的彼此調侃、大飆汗及迷路的行程(果然是假台中人)。「為什麼我覺得陳佳正這麼融入這一片山景啊?」一位幽默的夥伴看著我的登山手杖、太陽眼鏡、還有可以快拆成短褲的機能褲問道,也許經過時間的洗練,我們都有彼此不為人知卻又有趣的一面了吧?最後大汗淋漓的我們簡單打理了一下,到豆花店吃了甜品,彼此相約要再見面並道別。   「欸,陳佳正!掰掰!」坐在摩托車上的我,緩緩轉過頭。眼前的是帶領我接觸基督教的好友,在我求學期間,遇到困難的時候,總替我祈禱的好夥伴。他笑著對我道再見。我不禁開始想著,也許此時的連名帶姓稱呼彼此,不見得意味著「上對下」或是「不尊重」的關係,而是一種在穩固友誼關係中的昇華,尤其是在這樣的關係中,連名帶姓的稱呼往往是帶有善意的調侃,還有對於彼此足夠的信任的條件,昇華而成的符號,讓彼此間縮短了距離。   帶著幾分的大腿痠痛,還有過亢奮的腎上腺素及交感神經,躺在床上失眠。雖然失眠可能會滿讓人苦惱的,但此刻我的嘴角卻是抿著一抹微笑,不斷回想著

回家過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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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家過年   回到爸爸的老家-嘉義,心底禁不住好奇,問起阿公我們祖先來自何處。阿公說:「咱ê祖先是自大陸ê『鳳山』過來台灣,咱ê祖先自我知影,我ê阿公、甚至是我ê阿祖開始,就住佇咱嘉義這塊厝了。」   阿公開啟話匣子接續說道:「我細漢國小一年ê時,彼時台灣是受日本人管理,許做『台日本』。每一個人攏是受日本教育,先生(教師)亦攏是日本人,讀日本冊。接續戰爭開始,大家都毋敢出門去讀冊,路面上攏『防空洞』,路上不小心被打死的人也有,所以每一個人都避佇厝裏。直到戰爭結束了後,孫中山先生要大家讀中文冊,彼時我已經是要讀國小五六年,所以可以說根本沒讀到冊;後來大漢娶恁阿嬤了後,再去當兵…。」   耳朵聽完阿公所說的閩南語,心中想著阿公親自經歷的歷史,雙腳則是走到家裏的農地,看見阿嬤正在農地澆灌皇帝豆,走進阿嬤故意問問她在做什麼,耳朵重聽的阿嬤大聲又熱情的說道:「這是皇帝豆!用水煮過就很好吃了!來,我報你知…」   阿嬤招著手,語調精神的對我接著說:「你看,這古早厝是恁阿祖自己起ê,這間是恁阿祖在住ê,彼間是恁阿公ê兄弟住ê。」   我心頭暗自一驚,敬佩地想著:「農業社會的祖先們又會栽種,又會自己起厝,成家立業,照顧那麼多子孫,到底還有什麼事情難得倒他們?小時候不懂事,總覺得回到阿公家好無聊,直到慢慢長大,才知道原來撐起這樣一個家是這麼樣的不容易。」   時隔兩年,終於在這大年初二,COVID-19疫情趨緩之後,阿公、阿嬤、叔叔、姑姑、姑丈、姊姊、妹妹、妹婿家人齊聚一堂,我們圍著一桌吃著年飯,飯後,叔叔安置好茶几,泡著給一家人喝的茶;姐姐拿出自己做的餅乾,說著原料是來自法國和日本,又拿出圍巾給家人們保暖;妹妹、姑姑、阿嬤彼此包起紅包、互道新年恭喜;我們在門庭前曬著太陽,聊著彼此生活瑣事,雖然阿公在開飯前淡淡的對我說了句:「這幾年都沒有過往那樣過年的感覺了。」但對我來說,能夠和家人們齊聚一堂,訴說著對彼此的關心,聊著彼此乘載的共同回憶,就是最有「過年感覺」的過年了。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 祝福大家新年恭喜,平安喜樂! 😊 😊 😊